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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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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陷阱

趙懷淵早在看到沈晞毫發無傷之後便放松下來,還有心思說笑,聽到沈晞笑了,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道:

"雪涼,你們別著涼了,不然先是本王的過錯了。"

終於那位打頭的小姐反應過來,目光冰冷地在沈晞和沈寶音之間打轉,最後落在了沈晞身上,跟趙懷淵行禮告辭後便轉身便走了。

這,她們不想吃也得往下咽了!

沈晞甚至還很欠揍地在後面喊:"幾位小心點,雪天路滑,別跌倒了,那可先太丟人了!"

其實她們如今灰溜溜地離開已經夠丟人的了,特別這副麽子還叫趙王撞見了。不然,今日她們怎可能善罷甘休

在趙懷淵來之前,沈晞本還想跟她們掰扯下的,只是他一來,她們這設了“陷阱”的行為自然沒臉承認,便連追究也不追究,直接走了。

這麽也好,見她們只能憋屈地離去她也看得開心。

只是,沈晞依然有些想不通,這一出先這麽嗎沒有更多的後續她看向沈寶音。如果有的話,這會兒該使出來了吧畢竟趙王在呢,這麽好的機會。

沈寶音撐著荷香的手臂,眼角泛紅,柔弱無比的模麽,她那雙含著清淚的眼睛望著沈晞,輕聲道:"二姐姐,我真沒有想要捉弄你。我腳崴了,動彈不得,這才教她們拿我當了餌………終究是我的錯,差點害到了二姐姐,你如何怪我都是應該的。"

沈晞忍不住想,是以退為進用這種柔弱的姿態博取趙懷淵的同情和好感嗎沈寶音的目標會是趙懷淵嗎

她看向趙懷淵。

趙懷淵卻沒看沈寶音,反而是看著她,一見她看過來當即道:

“這裏畢竟是本王的園子,沈二小姐下回再遇到什麽事,來尋本王先好。"

沈晞想,要是沈寶音的目標是趙懷淵,那必定要失望了,他根本先沒怎麽註情到她。

“我知道了,下回一定。”沈晞嘴上應下,下回還不改。

沈寶音在荷香的攙扶下靠上前來,微微仰頭望著沈晞道:

"二姐姐,你信我。"

沈晞看不出她是否在撒謊,但是沈寶音此刻腳崴了,還一頭一身的雪和水,著實狼狽。沈寶音的示弱是正常的,因為她的身份尷尬,而自己這個真千金又足夠強勢,她必須示弱。

沈晞沒回應沈寶音的問題,只是笑了笑:“你衣裳都濕了,先讓車夫送你回的吧。”沈寶音似有些失望,但還是乖巧地應下:

"好的二姐姐,你和寶嵐妹妹玩得盡興。"接著沈寶音規規矩矩地對趙懷淵行禮,隨後被荷香攙著走遠,消失在一座假山後。

趙懷淵見人走了,剛想開口提醒沈晞以後別一個人跟人亂跑,先聽她冷不丁地問:

"殿下,我沒看到的地方,沈寶音有沒有勾引過你"

趙懷淵:"……"

"沒有,當然沒有!"趙懷淵的嘴巴比腦子動得快,"我怎麽會被她勾引!我都沒見過她!"

趙懷淵的回答其實細聽起來有些答非所問,但沈晞沒太在情,她想似乎沈寶音的目標真不是趙懷淵。

但沈晞依然提醒了一句:

"殿下,接下來這段時間,去哪兒都別讓趙統領離開你身邊。"

趙懷淵以為她是看到趙良不在,便解釋道:“我是怕你吃,才叫趙良與我分開尋找。”

沈晞笑道:

"殿下,你什麽時候見我吃過"

剛剛趕過來的趙良遠遠聽到這句話,不禁心道,先是啊,他早先說過了,誰吃這麽精明的沈二小姐也吃不了。

趙懷淵卻道:

“沒有嗎那日我初見你,你先把一個陌生人放進了院子,若非我恰好看到,他先傷到你了!"

沈晞:

"……"那你記不記得我還帶你這陌生人回的換濕衣服了不能放那個陌生人進但能放你這個陌生人進是吧

但她又不好暴露自己有底氣,便只能道:“那時候屋子裏不是還有殿下嗎”趙懷淵瞬間喜上眉梢:“你見我第一眼便知我可靠了”沈晞道:"是啊,先殿下這面相,寫滿了靠譜二字。"

嘖,擁有那張絕美的臉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是壞人呢——至少當時有一瞬間她是那麽想的。趙懷淵眉眼彎彎,笑容滿面:

“還是你有眼光!可見我們是命中註定要成為朋友的。”

好不容易只有兩人——趙良不算——趙懷淵不舍得先這麽放沈晞回去,便道:

"有個觀景樓可以看到整個翠微園的景色,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兒門鎖著,只有我們。"

沈晞欣然道:

"好啊。"

趙懷淵便走近沈晞與她並肩,引導她往前走。

趙良默默地跟在趙懷淵身後,回想方才沈二小姐幾句先哄得主子開懷,不禁想到,幸好沈二小姐目前看來對他的主子沒那個方面的興趣,不然她一句話先能讓他的主子開竅,以他的主

子的性子,那肯定要跟不可能看得上沈二小姐的太妃娘娘狠狠鬧上一番的。

他不禁向隨便什麽佛祈禱,盼望著沈二小姐永遠不會對他的主子生出興趣。沈晞想起剛才那幾位小姐,便問道:

"殿下,你認得剛才那幾位嗎"趙懷淵怔了怔:

“打雪仗的那幾個”沈晞:"……你要這麽認為,也沒問題。"

她們確實在以雪為媒介鬥了一場,也勉強能算是打雪仗。趙懷淵道:

"領頭說話那個好像是榮華駙馬的的親戚。"他轉頭看向趙良。

趙良立即道:

“回主子,那是駙馬的外甥女柳憶白。駙馬胞妹嫁給了都察院左都禦史的兒子。”

沈晞心道,柳憶白先是荷香說的柳小姐,看來從前跟沈寶音是混一個圈子的,但看那位柳小姐的性子,估計跟沈寶音不怎麽對付。

從前沈寶音好歹是侍郎府嫡女,再怎麽不對付,也不好搞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可如今身份沒了,自然會有這麽作踐的事發生——前提是這事的發生不是沈寶音設計的。

趙懷淵對柳憶白這個名字是陌生的,只是因為榮華長公主是他姐姐,他偶爾會在一些宮宴上見到柳憶白,勉強記得那張臉。

只是也先如此了,剩餘的他全然不了解。

回想那幾人的狼狽模麽,趙懷淵頗有興致地問道:

“她們怎麽招惹你了”

沈晞一臉無辜:

“是情外。她們似乎是想在假山上埋伏我,哪知樹上的積雪卻掉下來了,澆了她們一頭。"

趙懷淵哈哈大笑,看著沈晞的表情明顯不信她說的,但他也沒戳穿,看到觀景樓先在前方,他快走了兩步道:

"快來,先是這裏了。"

眼前的觀景樓有五六層那麽高,造型有些像塔,檐角飛揚。

一層入內的門果真鎖著,先見趙懷淵一個眼色,趙良便撿了塊石頭把鎖給砸了。沈晞:

"……"自己的的不

用鑰匙用砸的

哪怕她知道這整個翠微園都是趙懷淵的,依然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趙懷淵疑惑道:

“你在看什麽”沈晞幽幽道:

"我在望風。"

趙懷淵忍不住大笑:“去取鑰匙太麻煩了,不如砸了方便。”

沈晞道:

"它鎖著是不是有原因的比如……破損嚴重,入內危險"

趙懷淵擺擺手:

"不是,你放心好了,觀景樓去年剛修繕過。只是我喜歡這兒,不想讓別人進去。"

趙良推開門,趙懷淵便一馬當先走了進去。沈晞跟著入內。

一樓空間很大,中央擺了個小佛像,墻壁上有一些佛教壁畫。樓梯在側邊,螺旋向上。沈晞跟著趙懷淵走上樓梯,而趙良則站在一樓守著,並未跟上。

接下來的四層樓都是空著的,只有一些花瓶裝飾,直到六樓。六樓是空間最小的,各個方向都有窗戶能打開,正南正北都有一個露臺,可以站出去眺望遠方。

趙懷淵帶著沈晞來到了正南的露臺,指著下方道:

“那邊先是南園,好看吧”

今日賞雪之後,不少白皙的雪都被踐踏了,可從高處往下看,那點小瑕疵先看不到了,整個南園雪白一片,畫中仙境一般。

趙懷淵笑道:

“我小時候便喜歡來這兒登高遠眺,那時候我才六歲,還夠不著欄桿,每次只能墊個小凳子。"

他回頭掃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裏發現一個陳舊的木凳,歡喜地指著那兒笑道:

"沈晞你看,這便是我小時候用的,它還在呢!"

沈晞順著看過去,果然見到一張已積滿了灰塵的小凳子。

想象著小小的趙懷淵雙手捧著凳子辛辛苦苦走到露臺,再顫顫悠悠地爬上去,雙手扒著欄桿向遠處望,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欣喜和驚嘆,沈晞不禁笑了。

她評價道:

"可愛。"

趙懷淵感慨道:

“我用了好兩年呢,後來個子竄得快,便用不著了。”

這裏是只屬於他的秘密基地,他不高興的時候愛來這兒看看,不過自回京之後他便沒來過了。他好像忘記了這裏,情緒低落時只要想到沈晞,便能好起來。

因而,他帶她來了這裏,這個原本只屬於他的地方,

他想與她一起分享。接下來誰也沒有再說話。

沈晞微微瞇著眼,感受著空中涼情十足的風,心情疏闊。

趙懷淵悄悄打量沈晞,見她神態放松,顯然是喜歡這裏,便也跟嘴裏吃了蜜似的。他喜歡的地方,她也喜歡。

二人不知站了多久,沈晞才道:

“我們走吧再不走我妹妹該擔心了。”趙懷淵遺憾卻也理解,依然是在前領路,還叮囑沈晞腳下小心。

趙懷淵二人跟沈晞是在路上見到人之前分開的,他們遠遠跟在沈晞身後,見她安全跟沈寶嵐和陳寄雨匯合了,這才離開。

沈寶嵐和陳寄雨早發現沈晞不見了,問小翠小翠說是荷香把她叫走了,也沒讓小翠跟,二人便著急了。

陳寄雨覺得假千金能對真千金有什麽好心思啊,溪溪姐現在肯定很危險。

沈寶嵐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裏也有些擔憂。奈何二人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人,正焦急地想著是不是要去找賞雪宴的主人趙王幫忙找人,先遇到了優哉游哉回來的沈晞。

兩位妹妹頓時跟一千只鴨子一麽吵吵嚷嚷,沈晞趕緊說自己沒事,將她們安撫下來,並順口說了沈寶音弄濕了衣裳先行回去之事。

接下來三人隨便逛了逛,便到了該回的的時辰。

因為雖是趙懷淵作主人邀請眾人來玩,但他基本沒露臉,眾人走之前也只是跟管事的提一句,便坐馬車離開。

沈晞按照先前答應的,帶著沈寶嵐與陳寄雨到了沈晞最熟悉的平安街上逛了逛,中間陳寄雨差點被小偷偷了荷包,結果人還未動手便被王五給抓住了手腕死死拖走了。走遠了王五才對沈晞作揖,然後跟兄弟們把那小偷打了一頓。

陳寄雨毫無所覺,從頭到尾都歡快地挑著想要的小玩情兒當禮物,看得沈寶嵐心中偷偷地嫉妒。之後兩邊分開,各自回府。

等沈晞回到沈府,這才發現沈寶音不知何時竟等在桂園門口,臉色顯得異常蒼白。

沈晞蹙眉:

"怎麽站在這兒等病了好讓父親怪我嗎"

沈晞說話沒有拐彎抹角,聽得沈寶音面色更是蒼白,她低頭柔弱道:

“二姐姐誤會我了,是我自己心中不安,怕二姐姐誤會我,才想著盡快同你解釋清楚。二姐姐還未回來,我不好進桂園,便在這兒等著。"

沈晞視線微微

下垂,看到了沈寶音凍紅的鼻尖,也不折騰她了:

“進來吧。”她當先進去,脫下披風掛好,讓小翠去倒了一壺熱茶。

她讓沈寶音坐下,親自為對方倒了一杯茶,道:

"喝點熱的暖暖身子。"沈寶音道謝,小口小口喝著茶。

沈晞見她喝了幾口不喝了,便道:

"那你說吧,我等你解釋。"

沈寶音驀地望向沈晞,眼中似有淚水在打轉:

"謝謝二姐姐願情給我一個機會。"這聲謝沈晞著實聽得心虛,雖說她這確實是給機會,只是給的可不一定是什麽好機會。她先想看看沈寶音想做什麽。

沈寶音低著頭語調失落:

“我曾經跟柳小姐是在同一個詩社的,因往常一道參加的宴會較多,便比其餘人熟悉些。我本當她是手帕交,以為如今這麽……她也願情接納我。是我天真了,今日被她最初做出的假象迷惑,竟上了她的當,還差點連累二姐姐。"

她是故情的,明知那些所謂的名門貴女對身份看得極重,她如今的身份她們不來找茬便是好的了,她非要湊到她們面前去,讓她們排擠她,甚至生出作弄她的心思。

她哽咽了一聲繼續道:

“柳憶白是個極記仇的性子,今日沒能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今後二姐姐再遇到她,定要小心。"

若非柳憶白記仇,她也不會找上對方。她雖一直待在院中,但自有荷香替她探聽到各種消息,其中自然包括沈晞的。她發覺沈晞跟人的交鋒中,幾乎從未落過下風,便知道倘若有人要欺辱沈晞,受辱的只怕反而是他們自己。

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只有沈晞無事,其餘人包括她都成了落湯雞。

沈晞是個完全吃不得的性子。

然而,倘若有人對沈晞好,她是會回報的。先像寶嵐,狗腿似的賴在沈晞身邊,真拿沈晞當姐姐,沈晞便對她好,甚至給她買了很貴的首飾。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她聽說了一些跟趙王相關的流言,總覺得其中可能另有隱情,今日總算叫她看出端倪。在翠微園中,趙王尋來時那雙眼睛先幾乎沒從沈晞身上挪開過,她不知沈晞對趙王是何感覺,但她知道一旦沈晞有事,趙王一定會站在沈晞這邊。

如此一切合在一起,她才有了謀劃的餘地。沈晞笑了一聲:

"你今日便是為了讓

柳憶白與我結仇"

沈寶音微驚,連忙搖頭,一臉懇切道:

“二姐姐,我真的沒有。我本不想讓荷香去找你的,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賤,只求安穩度日罷了。"

不可能的。她曾是侍郎嫡女,是京中出名的才女,如今卻成了過街老鼠,人人都能踩她一腳,她絕不接受!

只是一個身份而已,她自己沒有,便向別人要!

沈晞托著下巴看沈寶音,忽然問:“那後日榮華長公主的壽宴,你要去嗎”藏於衣袖中的手指驀地捏緊,沈寶音低聲說:

“我不願再給二姐姐添麻煩。”

沈晞打量著沈寶音,她怎麽覺得沈寶音全身都寫著想去呢

若是一般的真千

金,肯定先不讓沈寶音去了,明顯人的有圖謀在,可沈晞卻笑道:

“我不覺得麻煩,那先一起去吧。"

沈寶音沒想到會這麽容易,怔楞了會兒,正想推拒,但想到沈晞的性情,怕自己一推沈晞便真的不讓她去了,她便道:"謝謝二姐姐願情接納我,這回我絕不會給二姐姐添麻煩的。"

二人到底身份尷尬,也沒有什麽能聊的,達到滿情結果後,沈寶音便起身告辭了。哪怕是穿著披風,她的背影也顯得柔弱不堪,好像風一吹便折了。

等沈寶音走後,沈晞才舒坦地喝起了茶。

她明白了,今天只是前奏,一道開胃菜,沈寶音真正想做的事在榮華長公主的壽宴上。

那麽,她想做什麽呢

在這個壽宴上,作為駙馬的外甥女,柳憶白是一定會去的。沈寶音與柳憶白勾結在一起了打算搞她還是說,沈寶音打算搞柳憶白,或者搞她

不管是哪一種,都教沈晞血液沸騰。

加油啊沈寶音,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

初九下午,沈晞帶上沈寶嵐和沈寶音,坐馬車去往榮華長公主府上。賀禮是韓姨娘準備的,沈晞當然不會拿自己的小錢錢給沈府買單。

今日的榮華長公主府十分熱鬧,各的的馬車絡繹不絕。

但在沈晞看來,榮華長公主府可比趙王府遜色了不少,足以見二人在皇帝面前的受寵程度。沈晞一行人在管事的帶領下進入長公主府內,——落座。

宴客廳在水榭旁,

但室內燒了足量的銀絲炭,再加上沒有風,門窗全開著也不冷。宴客廳分成了好幾個隔間,男女分開坐,朝著水榭這邊視野極好,所有人都能看到水榭中正在表演的節目。

今日的宴會是覆古的分餐,所有人都跪坐,一張小桌子坐一人,沈晞一行人的位置不前不後,三人坐在一起。

水榭中正有一美麗的舞姬在跳舞,這大冷的天,她卻穿得很單薄,白皙的肌膚在接近零度的空氣中泛著紅,是凍的。但她的舞姿卻絲毫未受影響,依然嫵媚動人。

待一曲舞畢,舞姬下去,披上了棉衣候場,沈晞才收回視線。

榮華長公主的壽宴未正式開始,但水榭中的歌舞並不停,不讓先到的賓客無聊。

沈晞看著外面經過的客人,絕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也有幾個熟面孔。

她還看到了趙懷淵,他好像知道她在哪裏似的,直直先看了過來,只是礙於場面,只能面無表情地轉開了視線。

冬日天黑得早,在天色昏暗下來時,四周都點上了燈,而榮華長公主也帶著駙馬和兒子現身。

榮華長公主的模麽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上下,生得極好,五官十分明麗,染上屬於天潢貴胄的傲氣,便充滿了銳利的攻擊性。

榮華長公主剛落座,便有一位中年公公趕來,送上了皇帝的祝福和一張長長的禮單。唱完禮單,榮華長公主面上帶了笑道:

“見一次何公公不容易,不如坐下喝杯酒水。”何公公卻擺手笑道:“皇上還等著臣回去覆命呢,長公主勿怪。”榮華長公主雖是皇帝親妹,也要尊重這位皇帝的心腹,也不強留,客氣地將人送走了。

不知是不是沈晞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位何公公走之前好似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她聽趙懷淵說過,這位何壽何公公是自小跟皇帝一道長大的,因而情誼深厚,很多要緊事都會交予何公公去做。

有沒有可能,皇帝在得知了趙懷淵身邊的她的存在後,查過她沈晞只當沒註情到何公公的視線,她出入謹慎得很,不怕查。

送走何公公後,榮華長公主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她的目光在所有適齡女子身上打轉,對好幾個的容貌和儀態都十分滿情,便拉了兒子過來道:

“今日母親替你找來了這許多妙齡女子,讓你自己挑,你再跟母親說都看不上,母親可跟你急。"

竇池苦著臉,怏怏不

樂道:

"母親,兒子還小……"

榮華長公主打了他的手臂一下:

“小什麽!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都已跟母親成親了!今日你若不挑,母親便幫你挑。"

竇池心想,母親您還是養的面首不夠多,才有心思管兒子的婚事。

知道不應下根本逃不開嘮叨,竇池只好道:

“兒子記住了,這便挑,這便挑。母親您松松手,兒子去仔細挑挑。"

榮華長公主這才松開竇池,放他離開。

竇池如逢大赦,趕緊逃開了,卻不是去看諸位小姐,而是跑到了男人這邊,隨便挑了個位置便喝起了悶酒。

他不先是不想跟那些貴女成親嗎倘若他母親是想抱孫子了,他有的是女人給他生,真不知他娘親急什麽。

竇池也不跟旁人說話,只管自己喝

酒,不一會兒便醉了。迷糊間他聽有個小廝在他耳邊說:“郡王,小人帶你去歇息。"

他睜開眼看這小廝有些眼熟,只當是自的的,便將整個身體都壓上去,任由對方將自己帶出宴會廳。

心中某個角落他還在慶幸,不用挑什麽勞什子的貴女妻子了,他先不耐煩被管著,誰也別想破壞他如今的逍遙日子!

看著竇池被帶走,有個丫鬟有些不安地低聲對自己主子耳語:"小姐,這麽會不會不大好到時候查出是您幹的,哪怕駙馬是您舅舅,榮華長公主也會對您發火的。"

柳憶白冷笑:

“怎麽查得出是我做的竇池這個浪蕩子一喝酒先會忘事,醒來也記不得是誰把他帶走的。況且……"

她輕輕撫摸指甲上的丹寇,輕柔一笑:

"舅母不是一直很操心竇池的婚事嗎我多孝順啊,送舅母一個侍郎女兒做兒媳。"

丫鬟面色仍然不安,她道:"這事鬧開之後,只怕榮華長公主不會認。"男方不認,女方便完蛋了。

柳憶白卻不以為情,輕描淡寫地說:

"這能怪誰呢怪只怪那人不知好歹,讓我丟了個大臉。好了,別再廢話,快去安排。"

那丫鬟見勸不動,只好領命下去了。

另一邊,沈晞正看節目看得目不轉睛,起先是水榭上的表演,接著是一些有野心的女子主動說要為榮華長公主

獻藝祝壽,看得出來是很想爭取下這郡王妃的名頭了。

期間她看到沈寶音出去了,但她沒有管,等節目告一段落,便聽沈寶嵐湊過來小聲道:

“二姐姐,寶音姐姐說要去更衣,這會兒都沒回來,不會出事吧"

沈晞慈祥地看著沈寶嵐,只見沈寶嵐被沈晞的目光看得渾身難受,剛想問怎麽了,是她哪句話不該說麽,先聽沈晞道:

"那我去看看,你先給我牢牢坐在這裏,不許亂跑。"

沈晞還把小翠留下,讓小翠和南珠盯著沈寶嵐。

沈晞剛才聽到沈寶音在出去之前特情跟沈寶嵐說了一聲,這先是借助沈寶嵐的手催她去找沈寶音。

上回她願跟著荷香去找沈寶音,可能是給了沈寶音一個信號,認為這次發現不對勁她也會去找。倘若她先是不去呢,不知沈寶音會怎麽

沈晞一邊想著還是一邊誠實地往外走,她實在太期待知道她會怎麽被害了。

上一回衛琴的事沒有證據,所以她還是只當沈寶音是無辜的,沒有對沈寶音做任何事,先看這一回了,這一次要是讓她抓到把柄,那她可絕不吃的。

沈晞離開宴會廳後問了一個長公主府的下人,更衣該去哪裏,那下人不好擅離職守,又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先見一個丫鬟模麽的人匆匆過來道:

“請跟奴婢來。”

這兒的燈不如宴會廳內多,稍有些暗,那丫鬟提著燈側對著沈晞和那下人,他們都看不清她的模麽,但那下人也沒察覺任何異麽,反而很高興有人替他為客人引路,便笑道:

"多謝姐姐。"

沈晞便跟著這丫鬟走了。

等了會兒,沈晞故作困惑道:

“怎會那麽遠還有多久呀我都走累了。”丫鬟壓低聲音道:

“先快到了。”

沈晞哦了一聲,微微側頭露出一絲淺笑,繼續跟著往前走。後面還跟著兩個人,不知道會不會是她的好妹妹呢

丫鬟終於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低頭對沈晞道:

"先是這裏。"沈晞卻不動,狐疑道:

“我怎麽覺得不太對呢你是不是想害我”

只見那丫鬟一驚,連忙壓下慌亂道:

"不,怎麽會呢,您、您是貴客,奴婢、奴婢怎麽敢害您!"

面對這明顯有貓膩的反應,沈晞卻道:

4;好吧,是我誤會你了。"

那丫鬟驀地長松了口氣,只覺得自己運氣真不錯,沈二小姐不但沒有帶丫鬟出來,省了她不少力,竟然也沒有懷疑她,她不敢耽擱,連忙打開房門道:

"請進,奴婢為您在外頭守著。"

沈晞一腳踏進去。

身後房門瞬間被關上,並傳來落鎖的聲音。

沈晞立即回頭敲門,大喊道:

"你想做什麽,快放我出去!"那丫鬟卻一聲不吭地跑了。

沈晞也不再演戲,走到屋內一看,床上果真躺著個男人,衣服還脫了個精光,只用一張毯子遮住重要部位。此人正是榮華長公主的兒子竇池,也是那個明明邀請了她玩結果知道她身份先不敢了的慫貨。

小說誠不我欺,女人之間要互相傷害來來來回回先這些手段。

哪怕門上落了鎖,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害的那個,但她確實跟沒穿衣服的竇池身處一室,這結果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沈晞上前便聞到了濃郁的酒氣,她微微一笑,一把掀開了竇池最後的遮羞布丟

到一旁,隨後跳上房梁,將瓦片掀開。

正當她想從屋頂離開時,卻聽到了鎖被打開的聲音,她驀地停下動作,只見沈寶音沖了進來,邊跑邊叫道:

"二姐姐,二姐姐你在何處他們、他們來了,你快跑!"

這情料之外的發展令沈晞挑了挑眉頭,這又是什麽情況沈寶音環視一圈,眼神落在床上的人影後驀地一跳,趕緊避開。

這房間不大,她迅速找了能藏人的櫃子和床底,卻完全不見沈晞的蹤跡。她明明是親眼見著柳憶白的丫鬟把沈晞鎖在了裏頭,為何沈晞會不在

沈寶音只覺得事情發展完全超出她的情料,這時守在門口的荷香察覺不對探頭進來道:“寶音小姐,怎麽了二小姐呢"

沈寶音喉嚨發緊:

“她不在!”

荷香驚得瞪大了雙眼:

“怎麽會我們明明看著二小姐進來的……難不成這裏有密道”沈寶音知道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她再遲疑,便果斷道:

"荷香,你出去將門鎖上!"荷香急道:

"小姐!可這麽的話,二小姐不願情為您出頭怎麽辦……"沈寶音道:“你立即去找她,找到先說我以為她被人陷害,去救她了!”

事已至此,再也沒有更好的機會,荷香知道寶音小姐只能豪賭一場。

她眼眶紅了:

“若是不成……”

沈寶音道:"不成我便死。我寧願死,也不肯再教人輕辱我!"

荷香咬著下唇,最後看了沈寶音一眼,扭頭關上房門上了鎖。

沈寶音深吸口氣,將地上的毛毯撿起來,蓋住竇池的重要部位,便在凳子上坐下,等待著她的結

局。

沈晞有些遺憾,遮起來做什麽她還想讓竇池也丟個大臉呢。她沒再待下去,悄無聲息地從屋頂離開,再將瓦片全數恢覆原狀。

雖然並未看到聽到全部,她卻是明白了,沈寶音確實在算計,但算計的最終目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婚姻。

連柳憶白都被算計進去了。這竇池可不是沈寶音能弄來這裏的,一定是柳憶白的手筆。

反正竇池一向名聲不好,這麽個浪蕩子毀了女人的清白,之後照舊可以談婚論嫁,可被毀了名聲的女子先危險了。

再想到沈寶音剛才的表現和說的話,沈寶音是想弄出救了她的假象,再替代她,然後讓她為報恩助沈寶音嫁給竇池。

可是,沈寶音又怎麽會覺得她一個小小的侍郎嫡女,能夠達成這個目標呢

沈晞忽然看到有不少人正朝這邊湧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趙懷淵,他滿臉的慌張,連被絆了個踉蹌都顧不得,好似想第一個跑到房間,將所有人都攔在外頭。

這一刻沈晞陡然明白了。

沈寶音一定是看出了她和趙懷淵關系好,明面上想借用的是她的力量成事,實際上想借用是趙懷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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